summary:诡秘之主苏醒了，在某个未曾预见的时间和未曾预见的状态下
·是天尊提前揭棺而起的if线（？）
·为了让死诡合理诈尸，我们加入了部分私设
·可能有轻微的水仙即视感注意
·我流ooc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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婴儿的尖啸，残破的躯体，炸裂的光芒与黑线……
记忆将幕后之人苍白的手定格为最后一刻，下一秒，五感、思想、人格被悉数剥离，连同意识中对于死的概念也在黑暗里融逝。
一切终于如计划一般迎来了既定的结局。
但故事不愿遵从剧本循规蹈矩的发展。
灰雾轻漫地入侵进象征死亡的永暗，跃动着留下星痕般的尾迹，勾勒出状似符文的闪烁，为棺中陷入短暂沉眠的青年提供苏生的养料。
与此同时，七道净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闪动了几下，灵界生物的似有所感萌生又失却，片刻恍惚后恢复如初。
在鲁恩，在因蒂斯，在苏尼亚海和狂暴海，南北大陆所有诡秘三途径的非凡者于同一时刻陷入迷茫，苍茫空渺的呓语从他们脑海中涌出，那声音前所未闻，却又无比熟悉，如同呼唤着游子回归最初的港湾。
而世界的另一端，一条屏障已横贯大陆万年。月城祭司刚结束一场仪式，他没有注意到，迷雾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正有隐隐沸腾之势。
再往上，更为久远和广阔的屏障外，弥散在星空中的呓语猛然炸开，嘶吼着，咆哮着，诅咒着，那个令祂们憎恨的，忌惮的，恐惧的名讳。
形势在彻底失控前被强行扭转。异动的产生与消失首尾嫁接，像是逐帧删减一般，一切在开始的同时就已结束。
于是无人发现，隐秘的运作下，充盈在灵界之上的灰雾正欢腾地翻涌。
源堡
人类的认知里，模糊的人影睁开了眼。更本质点说，祂完成了完全苏醒到精神感知四周这一过程。旧日和外神不需要人类累赘脆弱的视觉工具，运用概念，祂们就让视线在宇宙中肆意蔓延。
而祂此时无想法也无余力去塑造人类的拟态。方才对权柄的运用几乎将祂恢复不多的力量消耗殆尽，凝实出一个身着斗篷的雾影后，名为福生玄黄天尊的存在思考起更重要的问题。
这是一个祂始料未及的时间点。
显然，源堡留下的后手失效了。在诡秘之主的权能覆盖世界的瞬间，祂感应到幕布正处在某片与外界隔绝的无光之地。而祂在“占卜家”途径的布置只对该途径的高位格者起作用，源堡投下的灵魂明显还未达到触发要求。
可就在这样毫无凭依的情况下，祂还是苏醒了。
一向安排别人的诡秘之主感到了深深的违和感。
再度审视那个灵魂，福生玄黄天尊周身的灰雾有部分浮动了一下，好似挑了挑眉。
“命中注定的奇迹师？”祂对此倒并不意外。
见灰雾仍亲昵地缠着复活几近完成的青年，福生玄黄天尊抬起手，意图将灰雾收回。在原主人的凝视下，灰雾不情不愿地小幅蠕动了一下，然后待在原地不再动弹。
源堡化身·诡秘之主·福生玄黄天尊：……
一时间，本就寂静的宫殿更沉默了。祂想起第一纪前西大陆的网络文化，觉得自己此时很适合打出一个？
这算是神秘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吗？感慨着活久见（虽然是死了再活）的宇宙支柱险些哑然失笑。祂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呼唤自家猫咪的主人，而对方唯一的回应就是不耐烦地向后竖了竖耳朵。
福生玄黄天尊此时发觉了另一个异常。
不对劲，祂的人性过于强烈了。
即使在纪元前玩弄外神愉悦自身时，祂也没有过多少以人类思维产生的情绪。但现在，祂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如此“人性化”的感受。
疑惑感油然而生，沿着这股情绪，福生玄黄天尊解密起自身的状态。几秒后，祂感觉更疑惑了，甚至有些无语凝噎。
刚才的解密中，祂看到了一些斑驳的光点——那是祂的历史碎片——合抱成团，其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迷雾，似虚似幻，与另一个更加完整鲜活的意识重合在一起。
以名为克莱恩·莫雷蒂或周明瑞的人类为媒介，福生玄黄天尊复苏了。后者的复苏不是通过精神侵蚀占据前者的躯体，而是在未知影响下，共享了前者死而复生的命运。
福生玄黄天尊无法将克莱恩·莫雷蒂作为复活容器，借用对方的灵性、意识等概念，祂成为了一个以对方为供养源的独立个体。
虽然祂借用的是克莱恩的“意识”这一概念本身，重点是“意识”而非“克莱恩”，并且特意避开了克莱恩和周明瑞的自我认知。但在用源自对方的概念构建自己的意识时，仍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对方人性的影响。
祂现在明白源堡二五仔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了。
当前历史下，祂正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中。除了被定义为诡秘之主、宇宙支柱以外，祂还被定义成了拥有福生玄黄天尊的自我认知的，克莱恩的分裂人格。
复活的不完整不纯粹的祂没有被源堡完全视为那位殒落的旧日，因此也无法获得正在克莱恩手上的“主人”身份。
源堡实际上陷入了悖论。在源堡眼中，现在的祂即是主人，又不是主人。
作为诡秘之主的那部分定义足以让福生玄黄天尊主宰源堡———前提是在不涉及到克莱恩的情况下。
与福生玄黄天尊不稳定的存在状态相比，克莱恩现在的存在是确定无疑的，有关他的事实在历史中的会更稳定，更坚固。
拜这种状态上的差异所赐，“克莱恩是源堡主人“这一稳定事实，在概念上被承认的程度会压过“福生玄黄天尊是源堡主人”这个不稳定的事实。当两种事实同时出现时，源堡会优先认定稳定性更强的那一个。
这就是堂堂一个诡秘能利用源堡将权柄施展到全世界，却无法控制克莱恩身边灰雾的原因。
当然这个问题没必要继续纠结，祂大可以心态平衡一点，因为前者祂现在也做不到了……嗯，可以理解为放完大招没蓝了。
祂这样评价着自己之前凭灵性直觉做出的行为。通过另一个灵魂，祂想起了不少第一纪前因陷入聚合本能而遗忘的记忆。
拉回稍稍发散的思路，祂重新思考起正题。
祂现在对源堡的权限，建立在克莱恩的死亡削弱了祂与源堡的联系，而祂的复活又搅乱了源堡现有逻辑的运行，致使源堡同时认定两个事实的基础上。
可一旦克莱恩登上源堡，两个事实正面碰撞，以稳定事实的存在表现为参考，在当前历史记录中尚且为“存在”的不稳定事实将很可能往定义为“不存在”的那面坍缩。
不仅如此，登上源堡后，克莱恩与源堡的联系将重新加强，促使源堡从相悖的逻辑中反应过来，把“克莱恩是源堡主人”认作唯一的事实，祂基于不稳定事实的权限则会被克莱恩的权限所覆盖。
情况显然对祂相当不利了。
原本，出于稳妥，祂打算先隐藏自己，暗中对那个灵魂的命运施加影响，推动对方提升序列，逐步接近复活容器。等到对方发觉祂的存在时，一切已为时以晚，祂在现实的复苏水到渠成。
而目前的处境把祂的构想敲打的脸庞圆润。祂并不担心自己暂时缺乏影响现实的能力，这些假以时日就可恢复。问题在于，只要克莱恩和祂面对面，祂恐怕就没有时日了。
在思考长远的未来计划前，祂需要想出怎么保持住依托于源堡的实力与位格。
长远战略就这样被迫换成了限时任务。
但是没关系，不同于祂那个安排狂对头，祂向来不介意变化。看着揭棺而起的青年，祂逐渐拟定好了剧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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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莱恩·莫雷蒂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这片黑暗为何处，他掀开被暴力拆卸的棺材板，看到被夜色笼罩的拉斐尔墓园，雾气氤氲，月光绯红。情绪由惊愕逐渐变为了然，随即又泛上苦涩。
他默然起身，仿佛一尊雕塑在墓碑旁伫立。良久，他回过神，缓步在墓园里寻觅。
新立下的墓碑前，克莱恩停住脚步。他怔怔地看着陌生的墓志铭和熟悉的人，忽地，嘴角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。他就这样就着月影，声音低哑，不知在对话还是在独白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，或许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，想要复仇的恶灵吧……”
话说至此，原本一直压抑克制的痛苦像是开了闸门。哀怒怨恨汇聚成滔天的潮水，终于在不为人知的静谧深夜里决堤。
短暂的情绪崩溃后，他迫使自己平静下来。他的心一点点转冷，混乱的思绪逐渐明晰。感性、理性导向了同一个结果——
他要复仇。
他要找到兰尔乌斯。
他要让制造人为悲剧的，导演生死的幕后黑手偿命。
这不仅是为了不辜负不明不白死去的逝者，也是为了保护身在明处的活者。
身陷过阴谋棋局的幸存者，一旦选择复仇，就会面临再次进入幕后者视线的危险。而那个幕后者既然能编写出威胁到一整座城的剧本，他的实力和心理素质，不论到哪里，对当地都是极大的隐患。
对所有人而言，最合适的结局就是……让他死亡。
当然，他不会鲁莽行事。以他现在的实力，对上对方只会让自己再死两次。当下最该做的，是隐藏好自己，找寻变强的渠道。
感性的浪潮迅速退去，留下理性而隐忍的仇恨。确立目标后，他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，准备逆走四步前往灰雾之上。
但在他采取行动的前一刻，轻笑声自虚空传来，似有非无地从耳畔划过。接着，伴随着头皮一阵发麻，一个性别模糊语气轻佻声音在脑中浮现。
“仇怨已知悉。”*
谁？！克莱恩用尽全力才靠“小丑”魔药控制住身体的动作，警惕地一点点环顾四周。他并未发觉这是来自他穿越前的动漫梗，因为他已无暇思考其他。
那句话，所用的语言，不是鲁恩语，不是巨人语，也不是古赫密斯语或古弗萨克语，而是汉语！
惊骇感战栗着传遍全身， 与看到罗塞尔日记时的感受截然不同。尽管听到母语，但诡异的局面让他丝毫不敢松懈。
察觉到他的戒备，那声音再次响起。这一次，它的语调上扬，声线透着明显的愉悦。
“这时候该怎么说呢，嗯…… 叮——您的金手指已到达，请注意查收？
“你可以叫我随身老爷爷，或者系统。当然，你也可以选择在姓名栏里输入你喜欢的名字。
“这是对唤醒我，开启剧情支线的幸运玩家的小奖励，怎么样，还不错吧？”
克莱恩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，他的内心不断波动，而且一点也不想笑。
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适得其反，那声音停下了。静默像无形的幕帘垂落铺散，最终由再度开口的声音打破。
“好吧，看来你是个取名废。但是没关系，正巧，姓名对我也不是很重要。”发觉他此时没有心情玩梗，那声音便不再谈论相关话题，转而抛下一枚重磅炸弹， “不过在过去，我往往被称为诡秘之主。或者，福生玄黄天尊。”
话音未落，瞳孔骤缩。声音的主人却仿佛不知道对方收到了怎样的冲击性信息，祂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，只是这回的语气更加认真严肃。
“穿越时空的异乡者，为了避免误会，我认为有必要向你说明，我之前所说的'老爷爷''金手指'不是玩笑，而是类比。
“这是我能想出来的，你最容易理解的，形容我们合作关系的词。”
“当然啦，前提是你愿意与我合作。但是想想看，你帮助一个死掉好久的神了解现在的世界，而祂可以随时成为你的助力，这样各取所需，互利共赢的事，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？
“我能干的事情可是很多的哦，不管是帮你提升实力，探索隐秘，还是……协助你解决掉你所怨恨的人。”
听到最后一句话，克莱恩忍不住猛抬起头，先前的种种不真实感顿时清醒。这听起来是一个完美的陷阱，他的心中甚至升起别样的想法：
为什么祂会知道，祂能读取记忆…不对，也许是暗中注视。什么时候，灾难发生之前吗？祂是不是特意等待着现在这种局面出现……
一个个荒诞但自成一体的假想在脑中闪现，他深呼一口气，收敛思绪。他知道，假如对方真的有读心能力，自己刚刚的头脑风暴已经暴露了。
他基本确信，排除掉罗塞尔突然复活想来个恶作剧的可能，说话的存在就是如祂自称的那位，与他穿越之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福生玄黄天尊。
但是除开祂的自我介绍，其他的话嘛…他垂下头，面孔低埋到月光的阴影里，无声地笑笑，尝试在心里作答。
抱歉，这听起来和邪神恶魔惯常的诱惑没什么两样。
福生玄黄天尊笑了。
“你将我从死亡中唤醒，而我帮你把一条命送还给死亡。一命换一命，这是等价交换。
“如果你不相信，我们可以做一份对双方都有约束能力的公证。我保证，这不会让你为难。
“还有，一个人在黑暗里站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，我们为什么不换个地方聊聊呢，源堡的现任主人。”
源堡？祂是指那片灰雾空间？想起每回登陆灰雾所诵念的咒文，他心神一凝。
祂是灰雾的前任主人？听祂的口吻，祂似乎正在灰雾上，那上面很可能已经埋藏了他所不知道的危险。
不对，如果祂想做什么，根本没有诱骗的必要，他本来就准备登上灰雾，开口反而会让他警惕。当然，不排除祂在拖延时间积攒力量……
若是往常，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，克莱恩毫无疑问会暗中蓄力，寻找时机逃离。但他现在却留在原地，慎重地就对方的话展开思考。
原因很简单，对方多半正在他最大的倚仗——灰雾之上。他无法再把灰雾作为隔绝邪祟的安全屋。而且鉴于声音直接在脑中浮现这点，他怀疑对方是凭借自己与灰雾的联系完成对话的。对方也许能通过灰雾锁定他，甚至干预他。
他也不是没想过夺路狂奔到教堂，问题是，身为一个复活的死人，他举报自己的脑内有个未知存在，怕是想被关押研究或者当场摁死。当然，如果祂真是对外界极具恶意极度危险的存在，那这些都不重要……
不过，既然祂提出合作，说明祂现在可能处在虚弱或着被限制的状态，有自己无法完成的目的。与其拒绝祂直接撕破脸，不如顺势观察，随机应变。更何况，祂直接关乎到穿越的真相。
思绪飞转间，他下定决心，逆走四步，同时精神紧绷在模拟下坠的前一秒，准备一有不对马上退出灰雾。
他意识上飘，周身掠过无形的诡谲明艳的色彩。随着色彩褪去，视野聚焦，映入他眼帘的，是永远灰白空朦的雾气和雾气组成的虚幻人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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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生玄黄天尊感受着灰雾在祂控制下的缓缓涌动，祂知道，祂成功了。尽管克莱恩·莫雷蒂真实而稳定地站在祂面前，祂仍然拥有源堡的控制权。
重回源堡的青年先祂一步开口了。他行了一礼，试探道：“阁下，在谈论正事之前，您能否允许我先做一个占卜？”
在与福生玄黄天尊谈判前，他想获得更多廷根事件的情报。此外，他希望能争取时间，去确认灰雾是否产生了在他控制之外的变化。
福生玄黄天尊欣然准许。克莱恩并不知道，此时的思谋和猜疑都已毫无意义，因为祂最重要的目的已然达成。
所谓合作的提议只是一个幌子，对方答应与否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——对方是否视祂为福生玄黄天尊。
移动一座山的方法有两种。一种是直接用力量将山举起移走。而当力量无法作用在山上时，让山待在原地，把千里之外的场景移送到山旁边，在概念上也可以被视为山的移动。
福生玄黄天尊无法撼动克莱恩，不代表祂无法用权柄在逻辑和概念上制造漏洞。
有人相信，意识创造实相。运用欺诈，福生玄黄天尊创造了一条逻辑链：
稳定存在的克莱恩·莫雷蒂认定灰雾之上的存在为福生玄黄天尊，克莱恩是稳定的存在，与之相关的任何事物都应该是稳定存在的。
”祂是福生玄黄天尊”这一想法由克莱恩产生，因此，这个想法是稳定的存在，它对应的事实也应该是稳定存在着的事实。事实对应的对象，福生玄黄天尊在当前也应当稳定存在。
所以，与稳定存在的福生玄黄天尊有关的事实，理应和克莱恩的一样，都是稳定的。“福生玄黄天尊是源堡主人”是稳定的事实，祂在源堡上的力量与位格是稳定的，不会被定义为“不存在”。
虽然这无法让祂针对克莱恩采取什么，但是祂在克莱恩这个源堡认定的主人在场时，依然能调用和控制源堡的力量，不会让关乎自己权限的事实被判定为不稳定。就目前而言，这就够了。
日后，随着克莱恩的序列提升，寄存于他的福生玄黄天尊的实力也会不断增强。
而非凡特性会促使最初的精神烙印不断积累，每当克莱恩服食的非凡特性，祂属于克莱恩分裂人格的定义就会减弱，作为宇宙支柱，诡秘之主的定义就会加强，最终完全恢复后者的身份。
这也是祂提出帮克莱恩提升实力的原因，它会变成即将开始的“合作”的一部分。
最大的目标完成后，祂还需要再进行一下余兴的表演。毕竟一个优秀的剧本，可是要有始有终的。祂得表现的足够温和无害，可不能吓到孩子，不然吓出应激反应了咋办。
祂轻松愉快地构思着接下来的演出，一边观看灰雾放映的占卜画面。真有意思，文明也会有记忆吗？祂饶有兴趣地看着神似雾都的贝克兰德。
克莱恩很快结束了梦境，整理起获得的线索，福生玄黄天尊在一旁听着他的推论，祂有必要了解自己的小合作者经历了什么。
见克莱恩思索起羽毛笔，祂感到切入正题的时机来了。
“那只笔属于'空想家'途径，按它的表现，大概是序列1'作家'吧。具体特性是…呵，了解越多风险越大，我就先不说了。”
见对方眉头微蹙，祂补充道：“这条途径的起始是'观众'。”
“还有，下了源堡后尽量不要再想这些。”
“你瞧，我总是能帮到你的，是吧？”
空想，作家…他咀嚼着刚才的信息。
“请问您究竟希望从我这获得什么呢？恕我冒昧，从我的角度，不管是这些知识，还是之前提出的帮助，用帮助您了解世界这个理由都太苍白太空泛了。”
此外，他隐藏了另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。
这位福生玄黄天尊和他的穿越究竟有什么关系，祂…能让自己回家吗？
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，祂半笑半叹（考虑到祂的脸是一片雾的情况，这给人感官上真的相当违和）道：
“其实我主要是，想对穿越者做好'售后服务'吧。虽然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很早，但同样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我们应该算得上是同乡。
“嘿，你那是什么眼神？曾几何时，我也是做过人类的。但是非凡力量会让人体逐渐脱离人类形态，本体变成神话生物。而我现在刚复活，灵性真的要一滴都没有了，暂时建不了模，捏这个拟态是怕你眼睛不知道看哪里。
“咳，言归正传。很抱歉，我无法将你送回你原本的时代，作为代替，我希望能帮你承担你在这边的责任。”
克莱恩一时只觉恍惚突兀，仿若遭受了法官宣判时的锤击。他无暇顾及天尊还说了别的什么，虚无感如潮水上涌，原本设想的，那个踏上复仇和寻乡之路的未来霎那间失去了真实。
但赶在溺亡之前，求生者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“请等一下，如果您是到这个世界才…那您的尊名怎么会出现在那边的古籍里？”他试图梳理好被扰乱的思绪。
福生玄黄天尊叹了口气。
“我在很久以前就拉着一个讨厌的混蛋一起陨落了。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知晓了我的名讳，也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。”
祂也有不明白的事…也许不是没有回去的方法。只是还没有谁发现……
他强行从剧烈的情绪中挣脱出来。在此期间，福生玄黄天尊一直保持沉默，直到他恢复后才接着说：
“如你所见，我不是全知者。在情报界，一个信息的价值取决于客户需要它的程度。对我而言，当今世界的局势远比隐秘的神秘学知识更有价值。
“如果非物质性的交易不能让你足够放心，你可以帮我找寻一件物品。
“嗯，这个就作为我协助你复仇的交换。我无法直接帮你杀掉那个人，但我能帮你对付那支笔。我可以感知到概率和命运的扰动，如果你遇到的人和事有那支笔的痕迹，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。”
克莱恩对此并无异议，这个条件让合作变得合理了些。起码他能窥到对方的一点目的，而不只是接受像是凭空而降的善意。
“其实，我帮助你还有一层神秘学上的原因。”福生玄黄天尊显得有些犹豫与苦恼，“神秘学领域有一个共识：命运给予了你馈赠，就一定会以某种形式收取相应的价码。
“对我而言，这场复活就是一个天大的馈赠，我不知道我会为此付出什么，但我知道复活的原因在你身上，所以我想掌握一点主动权。”
这听起像是结善缘得善果，以此化劫…不，应该是消因果…虽然对方顶着一个玄幻风格的神名，但这依旧很离谱。他放弃纠结这个问题，转而询问：“您之前说的源堡，是指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吗？”
“是啊，这是我殒落前的神国。”
这像是在说他雀占鸠巢。相较他这个“挂牌神灵”，福生玄黄天尊可谓是名正言顺的“正主”。他的心一沉，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他确认过自己在这里仍占强势主导地位。
眼下的情况，恐怕不管他合作与否，都不会动摇对方与灰…源堡的联系。而对方在源堡上，等同于绑定在他的身上。
考虑到未来可能的共生关系，就算不合作，约法三章划明界限也是很有必要的，至少这会多一道保险锁。
而倘若对方有所图谋，那不管合作与否，他与对方的联系都会让他处于危险。与其把关系闹僵，保持良好关系，设法从既成事实中尽可能获取收益才是最优解。
这叫发挥主观能动性，合理利用资源…走一步算一步吧…
权衡利弊后，克莱恩做出了决定。
“还有一个问题，您是否具备某些能知晓我想法的能力？”
故事走向了祂所设想的句号。
福生玄黄天尊笑笑说：“虽然我很希望，但很可惜，只有在你有意与我对话的时候，我才能听到你的想法。只不过，有些想法，你就算不说出来，也很好猜。”
“比如，我现在的状态。现在的我非常脆弱，不具备任何干涉现实的能力。”
“再比如，我在源堡上的实力。虽然我现在有控制源堡力量的能力，但是能用在你身上的一个都没有。”
“具体有哪些能力嘛……”福生玄黄天尊说着从虚幻的灰雾中抽出一捧金色的火焰。克莱恩认出这属于灰雾“具象功能”的范畴。
那火焰很是奇特，有种粘稠的流淌感，让他想到了非牛顿流体。但天尊马上以相当流畅的动作揪下一块火焰，啪地丢进同样被抽取出来的黄铜杯具里。
金色的火焰四散破裂，复合而起。天尊满意地看着摇曳颤抖的火炬，具象出纸笔。先是羊皮纸和羽毛笔，想起对方多半对后者有阴影，又换成了便签纸和0.5的黑色中性笔。
“如果你准备好了，我们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，把纸条投入火焰杯里。”
……然后火焰杯再把选中的名字喷出来是吧。克莱恩眼角一抽。他处在一个神秘侧的世界，不代表可以接受任何魔幻现实主义。
这种感觉就好比在你做好准备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候，对面忽然掏出一个魔仙棒。不管它是魔法的还是物理的，都可以给你的精神上几个debuff。
看着克莱恩微妙的神色，福生玄黄天尊十分遗憾于自己无法盗取对方想法。旧日级别的无面人丝毫没有维护形象的自觉，再者，谐神怎么也比邪神更适合博取对方的亲和。祂柔声解释到：
“这是“审判”途径的高序列非凡材料，你可以把它看作和0-08等同的封印物。'审判'途径可以针对做出的承诺制定规则，一旦违背就会遭受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反噬。
“虽然它只是一个历史投影，但是它对当前历史中的事物造成的影响不会随投影解除而消失。
“我们现在需要做的，就是为合作协议赋予规则、秩序的力量。这个过程不需要特定的仪式，只需要我们在概念层面与规则产生交互就行了。
“所以，做什么行为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'做出行为'本身。我是希望你能多找到点亲切感的，你要实在介意也可以换成逼格更高的契约。
“只是这样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恶魔的交易，就算我很有契约精神，你还是会更加猜忌和警惕”
太诚恳了…克莱恩险些怀疑对方不是故意的。不论如何，神秘学色彩较淡的形式的确降低了他的抵触感。他闭上眼，再度睁开时眼神坚定而沉凝。
“就这样吧，我准备好了。”
他接过纸笔，手指轻轻磨拭着彩色的廉价便签纸。他停顿了几秒，笔尖在不大的纸上晕出一个墨点，最终写下了“克莱恩·莫雷蒂”。
纸条投入，引起焰花一阵绚丽的张舒。火焰杯随后喷吐出一张…A4的打印纸。
槽多无口，他不再关注别的，直接浏览内容。
·福生玄黄天尊不得在源堡采取任何对克莱恩·莫雷蒂构成实质性威胁的行为
·福生玄黄天尊必须为克莱恩·莫雷蒂提供其位格可承受的，所需的一切知识
·福生玄黄天尊必须无条件协助克莱恩·莫雷蒂取走一条性命，作为其重获生命所支付的代价
·克莱恩·莫雷蒂不得在源堡采取任何对福生玄黄天尊构成实质性威胁的行为
·克莱恩·莫雷蒂必须无条件提供其知识范围内的，福生玄黄天尊所需的一切当今世界的情报
·克莱恩·莫雷蒂在时机合适时，必须帮福生玄黄天尊获取一件高序列非凡物品
“以后不必称'您'，对合作者称'你'就好了。”
“这张合约，你现在可以修改或添加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“
“有，请将你对我的第二条换成'福生玄黄天尊不得对任何进入源堡的人做出构成实质性威胁的行为'。”
天尊顿了一下：“…我没必要做这种事。这和我协助你升序列一样，可以算作合作条目的附加。对我来说，多见到几个人，意味着多几个消息渠道。
“哎，我还是帮你加上吧。不过你这边得在加一条，我想想，就不准你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吧。这样两边就平衡了。”
笔迹在白纸上，天尊眼里的临终关怀清单上不断勾划。
“还有什么意见吗？”
“有，”克莱恩控制住嘴角的抽搐，“麻烦你把这张纸的外观修改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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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样真的好吗。”
克莱恩用力擦拭掉脸上滑稽的油彩，叠起手帕。他勾了勾嘴角。
“这就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死而复生的诡异力量、藏匿暗中的敌人、非凡世界的失控、疯狂，还有善恶难辨的“同居者”，这些，都不是普通人应该接触的。
马戏演出还在同鲜花和欢笑一齐上演，空荡的帐篷为唯一留下的演员构造出真空带。帷帐外，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、马车铃声和人群的喧闹声，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
这时，他听到天尊飘忽的声音。
“‘占卜家’途径的序列2是'奇迹师'。死而复生，就是奇迹。这个世界有不少因外力复活的死者，但你不在此列。
“克莱恩，你的复生来自你自己命运的预支，命运注定你会达到至少序列2的层次。
“所以，不要太悲观，好吗？也许，等到你足够强大，不会再被威胁，不会再被他人主宰命运的时候，你们就能再度相遇。”
克莱恩愣了一下，似有明悟。
半晌,他声音低沉的回答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背朝街道的一角，某个帐篷的布墙被无声掀开。一道身形朝人流相反的方向悄然离去，正如他远离平凡，走向非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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呜———
汽笛声响彻在站台每个角落，蒸汽列车拖着沉重的步伐，缓缓停下庞大的身躯。伴随列车泄力的一声吐息，白气喷出弥散，在半空溶解进灰黄的烟雾里。
克莱恩踏上了贝克兰德的土地。
明明正值清晨，他却感觉步入了夜晚。四周的能见度极低，整座城市像是浸透在雾里。绿化簇拥着污染源，街心草坪和花园中央，一根烟囱笔直耸立。浓烟自它顶部喷薄而出，升腾着加入天空阴沉而昏暗的灰色。
若非两个多月的经历让这个世界对他足够深刻，他可能会认为自己走进了英剧片场。
“这不是‘灾祸’的遗留力量吗，你们怎么把城建在这种地方，还选址在正中心。”借着克莱恩的感官，外界的情况被天尊尽收眼底，祂啧啧称奇，“厉害，厉害。”
这种力量的危害很大？克莱恩皱起了眉。
“很大！对于那些需要晾衣服晒被子的人来说。其他人就还好啦，你看他们现在活蹦乱跳能说能笑的样子。
“放心吧，对天气不对人。”
克莱恩忍不住揉了揉额角，他发觉这位神灵兴许是躺尸太久的缘故，祂的思维异常跳脱，对外界的反应相当活跃。
话说你不是说自己死的很早吗，我看你怎么很懂的样子，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“害，你爷爷我生前可是个体面人，要知道，我当初可是恰过……咳，总之我当年的能量，超乎你想象。我有知识，有素养，有经验。”
我觉得你最有的是毛病……神经衰弱的克莱恩想。
之前在列车上，克莱恩为天尊大致科普了当今的魔药体系和神秘学语言。这也让他真正意识到天尊是怎样的老古董——他头一次遇见需要教授赫密斯语的高位存在。
而余下的时间，则由天尊的故事会承包。于是他被强行灌入了一大堆三观尽毁，不，神话观破裂的神话。比如后羿射的其实是九个月亮，嫦娥是剩下那个月亮的化身，目的是让他生下玉兔……
双方联系的弊端于此时显现。由于谁说话，对方都能听到,他被迫遭受了诸如桃花源记改亚楠历险记的洗礼。直至他们到站，这场垃圾信息和精神污染的双重超载的跑火车才迎来终结。
他怔了怔，忽然意识到天尊填满了旅途的空暇，让他没有过多的体味到离别的悲伤和迷惘。
“小克同学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我明明是个有礼貌有品德有涵养有病的四有青年，怎么在你这儿就偏科了呢？”
我就不该指望你……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好感瞬间破灭。正欲回嘴，灵性传来的警示打断了他。他回过头，看见一名刚与他擦肩而过的陌生男子迅速消失在人海里。
刚才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？
天尊嗯了一声，回答道：
“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，那是一个非凡者。
“我可以半负责任的告诉你，那是一个‘偷盗者’序列9。
“我可以不负责任的告诉你，你钱包刚被偷了。”
艹！
此时此刻他脑中只有这个字不断回响。
克莱恩觉得天尊极大程度上锻炼了他的自控能力。至少在以前，他是绝对做不到一边面色如常地走在街上，一边还在脑内循环播放狂怒失控崩溃三部曲的。
那可是一百多磅，一百多磅啊！
这不好笑！那是我租房子和活动的经费，没了它们，你想看我晚上睡在箱子里吗？！
“冷静，冷静，说不定他只是在进行扮演呢。没人规定偷了东西以后不能还回来。
“相信我，那可是一位有道德、有负罪感的绅士。为了不被这种愧疚折磨到失控，他一定会归还那些属于你的东西的。我以诡秘之主的名誉保证。”
回头我就向那个倒霉蛋下个暗示。
天尊感到有些头疼。克莱恩也许只会觉得自己比较倒霉，但祂很清楚，方才是怎么回事。
非凡特性聚合定律。
在祂和源堡的双重加持下，克莱恩此时就如同一个漩涡，对诡秘三途径有着致命吸引力。当然，就目前来说，致的是他自己的命。
这是要尽快解决的问题…不然走了小的来了老的。不过祖宗在场的情况下应该也找不到更老的了…
祂思索着，不慌不忙，宇宙支柱从未理解过身处逆境时的挣扎，因此也不会产生面对不利境地该有的紧迫感。祂只想跃跃欲试地扯下帷幕，期待着幕前幕后的地位转换，期待着帷幕的消失让台前幕后尽数丧失意义。
旧的角色旧的故事已然落幕，新的故事一切才刚刚上演。未来可期的一段时间里，祂将准备足够的机会，在剧作家们的剧本之上铺陈祂所衷于的色彩。
弹指间为万千岁月的诡秘之主，似乎体味到了来日方长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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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《地狱少女》里，委托人拉下稻草人的红绳后会听到的台词。拉下红绳后地狱会收走委托人怨恨的人，但代价是委托人死后也必须下地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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